sharon.

──如果有人問我，愛情是什麼？我會回答他，就是從對方眼眸中看到真正的自己。
 

　我過得很好、比以前來說好很多。
　世界上很少會有像我這樣僥倖幸福的人吧？即使我們沒有在一起還是像情人一樣。
 
　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餐，我滿意的勾起嘴角。
　為了報答梁允希替我預留點少女情懷，我特地六點起床替他準備早餐。
 
　如果我們能，這樣幸福簡單的生活下去就好了呢……你也會這麼覺得嗎？
 
　「喂？」
　「苡澄，我有話想說，再出來陪我一下好嗎。」
 
　禹威聲音裡很疲憊、很疲憊，至少這點我是不會認錯的。
　曾經我喜歡過的禹威、曾經我守護過的禹威，到我最了解的禹威。
 
　「禹威、你怎麼了？」
　「我在醫院。」
　「我馬上趕過去，你等我。」
 
　我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，我無奈的笑了笑。
　梁允希，我們真的連一頓早餐都沒時間好好的吃呢……
　拿起筆我寫了張紙條貼在桌上，希望梁允希會把早餐吃完，為了報答他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床，而他也為了熬夜陪我睡到現在都還沒醒來。
 
　真是委屈你們了，為了我。
 
　※
 
　「禹威──」
　我看到瘦了一大圈的禹威。這個傻子，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呢？
　好久沒有見到他了，他過的一定不好。
 
　「苡澄……苡澄……」他的聲音很虛弱，好像缺少依靠的小孩，那樣的孤單。
　「我在。」
　他把我摟入懷，「我爸走了……」
 
　我很錯愕，當下我想不到什麼話可以安慰他。
　我能說什麼？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他。
 
　坐在白色病床角的他緊緊抱住我，怕我溜走。可是我不會走。
　我知道現在你比誰都需要我的溫暖……我不會走……
 
　「妳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對吧？苡澄，就和妳說要好好照顧自己了，妳這傻女孩、究竟受了多少苦都瘦一大圈了……」
　瘦了的是你吧？我沒有說，我不想出聲，我怕會傷到一個處處堅強的他。
　你用了多少的努力安慰自己？才有辦法用這麼不哀傷的笑容和我說話，你真的好傻、傻的是你，怎麼到現在還在擔心我。
 
　「聽說少野和菀泱和好了，那麼妳和他的感情呢……？」
　「苡澄……我還是好愛妳……」
 
　「……我會一直在你身邊，你不要擔心。」
 
　哽咽的我擠不出一個單音節，我用好大的力氣才把完整的話托出。
　整個病房裡冷清的空氣就像是要把我悶病，他鬆開我，反而握緊了我的手，我沒有推開他的打算，爸爸走的時候我也是痛不欲生的。
　我不能推開他，淺意識裡到現在都依然執著著。
 
　「我爸爸昨天晚上就走了。」
　「那時候我去買晚餐給他，他說餓了，我看著他的臉我也覺得好煎熬……我寸步都不想離開他的身邊、我好怕他就這樣離開我，和苡澄妳一樣……」
　「最後他還是離開了，我買了他最愛的海鮮粥，可是他吃不到了、再也吃不到了。我看著醫生把他帶走，他最後的親人是我，我什麼都沒留給他我不曉得他就這樣走了我真的不曉得……我只是去買他最愛的海鮮粥……」
　「到最後我才明白，他早就知道他撐不住最後一口氣，是執意不讓我看見他最後一刻的容顏，我不怪他。可是他不知道我好難過、我真的好難過，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身體裡被抽走一樣我不能呼吸……」
　「他說要帶我去美國的，可是他沒有……他說那裡有他的回憶，和媽媽的……」
 
　他講不下去了，淚水漸漸的模糊了他的視線。他緊握我的雙手也漸漸的失去了力氣。
 
　「你不要怕，我真的不會丟下你。他也不是故意丟下你的，他只是懷念伯母……他只是懷念伯母而已……」
 
　他只是懷念伯母而已……
　一字一句我都無法相信是從我口中而出。爸、你也是想媽所以離開我嗎？
 
　臥倒在我懷裡的他，我聽著他口中的每個字，聽起來都好不快樂。但是他最後只留了幾滴淚，他沒有大哭、他不能哭，真的不能哭。
　天上的爸爸一定會笑你的，如此堅決的你說而絕對不哭。
 
　你只有說過寂寞會傳染，沒和我說過；不具名的難受、也會感染。
 
　※
 
 
　接著我陪著他走回家裡，他一定很難受。
　家裡空蕩蕩的，他的家一如往常的安靜，總是很乾淨的家染上了些灰塵。伯父病很多天了，是禹威一直守護著他，可是禹威卻到最後才打了那通電話告知我伯父的病情。
 
　他頹廢的坐上了沙發，我看見他嘴角諷刺的那笑容。就一秒、那一秒我似乎看到他和我相同的絕望。
　想當初我也不快樂不是嗎？是梁允希在才支撐著我走出這種痛。
　如果我擁有守護你的力量，我會緊緊的抱住你。告訴你我在、不要哭。可是你處處防疫，只剩幾個字我怎忍心為難你繼續解釋？
 
　不具名的離去，現在只剩我陪著你，我又怎麼忍心推開你……
　那是我聽過最痛苦的聲音了，來自於你的淚、我的掙扎。
 
　「苡澄……」他輕輕的喚了我，我從他的廚房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上，他淺淺的笑了。
　「嗯？」
　「這段日子裡，就這段日子，妳能陪著我嗎？」我看見了他很勉強的笑容。
 
　我選擇沉默。他沒有說的是但是想表達的只是我們在一起吧這幾個字。
 
　「我不想為難妳，也沒關係。梁允希知道妳在我這嗎？他一定很擔心對吧，妳和他說一聲吧。」
　「禹威……我們在一起吧。」
 
　我看到他臉上沒有任何笑容，可能是發生的事情使他笑不起來、又或者，他覺得我在同情他。
　然後我看到了我手機上的號碼、來電顯示，梁允希，我接起電話，我給禹威一個肯定的笑容。
　「妳在哪？只留給我一張紙條叫我要吃完妳的早餐然後就消失了整個下午？妳在哪？喂夏苡澄……」電話那頭傳來他的急促。
　「妳怎麼都不吭聲？苡澄？還好嗎？」梁允希依然的關心，我無奈的笑了笑。
 
　「梁允希，我和禹威在一起了……」我掛斷了電話，我沒有聽他的回覆。
　他會罵我亦或著笑我祝福我？你心情很亂對吧？我也是，所以我選擇逃避。
 
　昨天很開心的我們走向了今天這一步，全都是我主導。
　不讓淚滴主演我的微電影……
 
　如果有人問我，愛情是什麼？我會回答他，就是從對方眼眸中看到真正的自己。
　我從禹威的眼中看到了我，但是禹威眼中也許看不見真正的我。
 
　你只要記住，我是愛你的。這樣我就已經很幸福了。